从生态和环保的角度看艺术,它是人的基本需要,还是非基本需要呢?因为,无论何种艺术,无论它如何强调生态和环保,但只要是艺术,势必都要付出必要的资源和环境代价,那么,如果以生态、自然为最高本位,是否将导致“艺术取消主义”?因为,什么都不做才是最自然、最环保的。如果单纯从经济效益看,生态化的城市公共艺术实际并不省钱;而批量复制的、大规模机器制造的工业化生产出来的艺术反而是更有效率、更省钱的。接下来的问题是,如果生态化的城市公共艺术仅仅只是一种观念和伦理上的满足,在效益上并不占优,是否有利于它的推广?还有,如果高成本的生态城市公共艺术会不会带来人工、能源、保障系统等方面更大的耗费,那是否会走向它的反面?
应该说,“变废为用”仅仅是生态雕塑的初级状态,生态雕塑发展到高级阶段,应当成为“地景艺术”,朝更开阔的公共空间进军。生态雕塑甚至可以矗立于公园、商场、学校、小卖店,成为它们的点缀物,或者独立地在城市中找到安身栖居之地,成为人人景仰、向往的“地标”。
南都:有没有一些艺术空间是天然适宜存放生态雕塑的?如果要在深圳进行长期的生态雕塑、地景艺术创作,那么适合存放作品的场馆或地理位置有哪些?
那么,寸土寸金、空间逼仄的深圳,地盘几乎已经被工业和商业瓜分殆尽,哪里还有生态雕塑的容身之地?杨光认为,“从哪儿来,到哪儿去”,他是从华强北的电子垃圾中找到的灵感,抽取的材质,那么,他还得把这些雕塑“物归原位”,重新“征服”那个被商业和IT包缠的地带。“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,以后在华强北的街道、商场和公司中建立一种艺术的生态系,所有电子废墟都可以被回收,被改造,然后做成一件件雕塑摆在IT企业的大门之外,它们可以被视作一件件衬托地貌的‘吉祥物’,也可以成为一件件静态的行为艺术作品,不管如何定义它们,它们都将用自己独一无二的方式,来为这座城市书写‘别样的风景’。”
孙振华:把电子垃圾从“垃圾堆”上“抢救”出来,然后换到另一个空间中去展览、公示,实际上已经是一种“档次”的升级。而更大的‘升级’则在于能否被高端空间、时尚空间所接纳。譬如,生态雕塑可否被艺术馆、购物场所长期保存?如果在一个售卖珠宝、首饰的奢侈消费场所中能够立起一座金灿灿的生态雕塑,而这个雕塑又没有制造一丝一毫的不协调感,反而与珠宝玉器、礼品包装相得益彰,这也可以视作废品艺术向消费文化‘反侵’的一种表现。
杨光:生态雕塑是公共艺术的一种新趋势、新方向
孙振华“废物”制成高端化物件,
杨光:城市公共艺术在强调生态的过程中,人们强调的是人与自然和生物的平等地位。但是,艺术的创造主体毕竟是人,所以,尽管人们进行艺术创作的时候即使主观上不愿意突出“人类中心”,但是艺术仍然是人的选择,艺术仍然是人的主动行为。
原标题:把华强北的电子废料做成高端艺术品 再放回华强北的IT企业做象征物 它是未来深圳城市行为艺术的一个方向
当然,生态雕塑是公共艺术的一种新趋势、新方向,它的理论和实践的框架正在建设中,我们认为,正是在回应和解决关于公共、社会、生态、环保的各种问题的过程中,城市公共艺术中的生态雕塑将不断开辟自己新的道路。
不过,对于刚刚将选材目光转向废品领域的中国艺术家而言,效仿国外还为时尚早。如果说,“地景艺术”是一个成熟的集群,那么“生态雕塑”就是它的基本单位。如杨光所说:“其实早在2008年,我就创作过一个‘盆景系列’,就是把钢材与植物混合起来做成盆景,让工业文明时代最典型的金属材料‘不锈钢’作为盆景的外部载体,让土壤、活的树木与之并列、交错、组合,形成了科技与自然、金属与生态的对比……但从实验效果看,如此操作,艺术与公共空间的结合是生硬的、对抗性强烈的,而这次的‘电子废品系列’,我淡化了材质的‘对抗意味’,让它们与公共空间更加协调,更加符合日常民众的审美,但这也仅仅是‘地景艺术’的起步而已。” 的确,树木的砍伐、金属的冶炼、石头的开采等等,它们都是不可再生的资源。在生态文明日趋重要的今天,如果仍然不加节制地使用这些不可再生的雕塑材料,只会加速生态环境的恶化。“雕塑家需要在生态文明的背景下转变观念,重新开拓出新的材料渠道。而如何有机的、生态的植物也能作为一种雕塑材料?正是当今生态雕塑家所关注的课题。”孙振华补充。 杨光 深圳公共艺术中心雕塑家